心有花木向阳生

我家二楼阳台长4.8米、宽1.2米，上面种有一棵“摇钱树”和一棵“自是花中第一流”的桂花树，还有栀子花、玫瑰花、兰花、菊花、文竹……

我的主卧与阳台由六扇落地窗阻隔，没有开灯的时候，卧室里的光线全由花繁叶茂的花花草草决定。拉开窗帘，打开纱窗，偶尔能够听到微风中小树摇摆的沙沙声，不时还能闻到缕缕花香。躺卧在床，闭上双眼，能感受到花开花落、倾听心灵的声音。

和别人家钢筋、铝合金封闭的阳台相比，我家的阳台面朝东方，十分敞亮，任凭蜂蝶翩翩起舞、自由来往，任凭花草树木茁壮生长。

家里除了生活必需品外，再无其他，无论是一家人出差、旅游还是上班，家里有人无人都一百个放心。唯一让我放心不下的，还是阳台上栽种的这些花花草草，怕长时间缺水，怕生虫。每次出差前，我都要叮嘱家人记得到阳台上看看，给花木浇浇水。

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，我把阳台当作“自留地”，想在这里种下传承、种下希望。虽然参加工作后来到了城市，但我的心仍然停留在老家的一亩三分地里。在我没有通过高考这个“独木桥”之前，父母亲手把手教会我耕田耕地种庄稼，收苞谷、种麦子、踩菜籽、打田插秧得心应手，还会在田边地角植树把交界。

如今，在阳台上侍弄花草，偶尔种些适宜的葱、蒜、辣椒也成了我的“拿手好戏”，倒不是我有多清闲、会享受，而是我心里始终珍藏着一副对联：种桃种李种春风，养花养草养精神。看到这些花草欣欣向荣，看着小树一天天成长，享受自己亲手栽种的果蔬，我心旷神怡。

我想把阳台当作大地的复印件和“实验田”，在阳台上教会晚辈植树、养花、种草、种季节蔬菜，很想让他们知道“一粥一饭，当思来处不易；半丝半缕，恒念物力维艰”。

现在的娃娃，经常躺在床上、窝在沙发里，玩手机、看动画片、打游戏，或是学钢琴、学舞蹈、学书画、学跆拳道……很少有家长、老师教他们种庄稼。家里的儿童玩具堆满了房间的旮旮旯旯，可谓“汗牛充栋”。电脑、手机上虽有“农场”，但那只不过是“春去花还在，人来鸟不惊”的虚构画面，不需要实际操作的动手能力，也没有泥土的芳香。

我想在巴掌大的阳台上为子孙后代补课，让他们认识带刺的玫瑰、没刺的月季、不以无人而不芳的兰花；我想让他们看到“春种一粒粟，秋收万颗子”的真实过程，让他们懂得“家有净气、人有福气”，“不怕家里穷、就怕出懒虫”的道理；我更想让他们做好“一屋不扫，何以扫天下”的思想准备；我想让他们知道，一个人连自己吃的苞谷、水稻、面条、馒头都不知道从哪里来，或多或少都会被人瞧不起。

人到中年，我想在阳台上种下一颗平常心，就像阳台上的花草树木，懂得盛衰本是自然规律，繁华过后不会觉得落寞或失意。我还想将日常鸡毛蒜皮的小事，换成阳台上的花花草草，朝暮为画，四季成诗。

阳台不大，我明知道院子里遛不出千里马，温室里长不出栋梁才，但还是想试试。在我的动员指导下，全家人精心培植，“摇钱树”和桂花树已从二十多年前的毫木长成一人多高的盆景。我会带孙子孙女到阳台上玩耍，告诉他们小树和人一样，需要经常喝水。我让他们摇摇锄头、把着小树，并对他们说：“这是‘摇钱树’，白天摇‘金子’，晚上摇‘银子’。它能提供氧气让我们呼吸，是我们家的好朋友。我们要好好保护它，经常给它喝水，每年还要给它培土。外面有很多这样的‘摇钱树’，等你们长大了，爷爷带你们去旅游，去看更大的‘摇钱树’。等你们放寒暑假，爷爷带你们回老家栽树、种庄稼，也让你们看看爷爷四十多年前种下的树。”他们听后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。

“爷爷，泥巴那么脏，不卫生，别玩了，我们一起回客厅玩积木好不好？”

我朝孙女抬抬手说：“泥巴一点也不脏，你爱吃的白米饭、面条、苹果、桃子、小白菜、瓜瓜豆豆还有花香都是从泥土里长出来的，土能生万物，地里有黄金。来，你闻闻兰花的香味。”我顺手端来一钵兰花送到孙女的面前。

“真香呀！爷爷，你教我玩泥巴、种香花。等我长大了，教我种苞谷、种大米。”看着孙女像花猫一样的脸和沾满泥巴的小手，我笑得合不拢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