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上吧,“小镇做题家”!
我是一个农民子弟,是一名五星红旗的追随者,也是一个“小镇做题家”。
和大多数“小镇做题家”一样,我没有优越的家庭背景,没有出众的个人才华,有的只是在一次次“应考”中,亲手“作答”自己的人生,努力向上。
父母是普通农民,他们的知识储备有限,近乎没有辅导我学习的能力;他们也没有丰富的阅历,与如今飞速发展的社会甚至格格不入,但他们倾尽所能给我提供了良好的家庭氛围,让我能够健康欢愉地成长。
我是幸运的,上学没几年就赶上了九年制义务教育的惠民政策,学费免收,减轻了父母的经济压力,而我们的物质生活也得到一定的改善。同时,父母对于学习的重视,使我可以在学习上投入更多的精力。“小镇做题家”的人生就此开启。
上小学时,没有升学的压力,似乎考个好成绩就是我的首要任务,当然,如果能够拿一张奖状回家就再好不过了。穷乡僻壤没有好的教育资源,一个老师身兼数科更是屡见不鲜,要想学习能够拔尖,更多需要学生自己去领悟,或是命运眷顾。在那个对我开蒙启智的山村小学,每次的考试结果,都不辜负每夜在昏黄钨丝灯光下小板凳上做题的努力。我从学校拿回一张张奖状,爸妈高兴地、有序地把它们贴在客厅的墙壁上。每每有人看到,便会夸一句,“这娃有出息,以后肯定是个大学生”……
初中开学之前,我幻想过很多,可三年的学习生活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轻松。刚入学那会儿,有的在结交新朋友,有的在规划学习,而我突然有点茫然了。我一如既往地紧跟老师上课的内容,考试的结果也算不上太差,但是排名却不尽如人意,这落差让我失落和不安。于是我开始挤出更多的时间投入到学习上,尽可能地早起晚睡,尽可能刷更多的题,以及向并不熟识的同学请教学习方法……渐渐成为晚自习结束后留在教室做题的人之一。
受制于条件,冬天的保暖措施是有限的,凛冽的西北风时常让我打哆嗦,本就身体瘦小的我,时常被冻得脸颊通红,冻疮更是伴随了三个严冬。可是,大家没有放缓学习的脚步,因为大家都知道考上重点高中是很难的,学生中间流传着“考上县一中,一只脚就跨过了大学的门槛”,像是梦想、更多是激励。为了这个“县一中”的目标,更为了那个早早种下的“大学生”梦想,大家的早读声响彻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,深夜的灯熄得越来越晚。我自是不能落后,英语单词书翻到卷了边、数学题抄了一个又一个、错题集刷了一遍又一遍……可是努力能决定的事情好像是有限的,当它到达一个长期趋于稳定的水平,要想再一次突破就变得很艰难。没能如愿考进县一中的我,在八中开启了青春岁月里的“黄金三年”。
关于高三,其实很多记忆已经变得模糊了,不过我深深记得那间因为挤进了84人而显得有些狭小的教室,每一张桌子上都是成摞的书,脚下是放书用的纸盒子,每一张试卷都被涂涂画画写满了题目和考点。老师说:“我们没有什么优势,只能多做题,把每一种题型都做到熟练。每次模拟考试的结果并不会都如意。”有些敏感的我总会自我怀疑:最后的结果会对得起十二年的寒窗苦读吗?每次自我怀疑后,又和好友相互打气,继续起着全校最早的床,关着最晚的灯。早上五点半的空气如此新鲜,满是新生的气息;深夜十二点后,站在宿舍楼下,学妹学弟在寝室窃窃私语,原来如此清晰。没墨的笔扔了一支又一支;做不完的题一个接一个;嘈杂的早读声中依稀可以辨别出知识点……那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多做题、多看书,提高成绩,我不知道这些付出会有怎样的回报,但我坚信,这必将是我一生的财富。
头顶的风扇如时钟转了一圈又一圈,燥热的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,我在太阳炙烤下终于迎来了高考。考完最后的英语,走出考场的那一刻,我如释重负,无论结果怎样,我都要继续奔向下一个路口。
大学四年是在上海度过的,人生中的很多个第一次也都发生在这里,内心十分欢愉。当然我也看到了很多差距,比如军训的时候有人载歌载舞不怯场,社团的成员更是各有所长,每每这个时候,我的眼里都会流露出一丝羡慕,我的学生生涯,除了会做题,好像就不会其他的,听上去好像挺可悲的,可是想到很多同学连大学都上不了,或者说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了,我又是如此幸运。虽然我做题的天赋并不出众,可如果我连这个技能都没有的话,或许我已经早早结婚,或许我早已成为了流水线上的工人,或者守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,所以对出身贫寒的我来说,即使别人叫我一声“小镇做题家”,我也是乐意的,起码这预示着我还有更多的可能。
“小镇做题家”或许生来平凡,却永远有着一股不甘平凡的劲儿,努力向上或许写不出“逆天改命”的神话,但努力本身便意义非凡。我坚信,改变总在发生,美好将如期而至。